幸福滋味,中国军人与您分享******
一锅汤,喝出一家人最期盼的团圆
大年三十,陆军上尉陶建霖踏上了熟悉的返乡路。此时,陶建霖的母亲也在忙碌着。灶膛里,红通通的火苗舔着锅底。灶头上,羊肉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屋里屋外,香气四溢。
上一次回家过年,还是4年前。那次,陶建霖请假回来探望病重的爷爷。那年除夕夜,一家四代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后来,爷爷去世,四世同堂的幸福成为永远的回忆。
高铁自南向北飞驰而去。落日余晖下,黄土高原沉寂又厚重。望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听着乘客们熟悉的乡音,那些停留在陶建霖味蕾上的记忆,逐渐被唤醒。他开始期待晚上的年夜饭,尤其是妈妈亲手炖的羊肉。
经过几个小时的文火炖煮,羊肉的肌肉纤维软化,饱含水分,不腻不膻,丰盈鲜美。“羊”字是“鲜”字的一半,这体现了中国人对味道至高的评价。
中国大部分地区都有烹饪羊肉的传统,各方水土造就了羊肉风味上的差异。陶建霖的家,位于黄土高原与鄂尔多斯草原的过渡地带。这座位于陕西、甘肃、宁夏、内蒙古四地交界处的小县城,盛产羊肉。融合了多民族的风俗习惯和天南地北风味的独特美食,给这里的人们带来无尽口福。
“母亲炖的羊肉滑嫩多汁。离开家这些年,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炖羊肉。” 陶建霖今年30岁,瘦瘦高高。小时候,他和哥哥随父母住在乡下。只有哥儿俩考了好成绩,家里才会炖羊肉。
“儿子一到家,羊肉就出锅。快打电话问问,他们到哪了?”母亲转头对家人说。羊肉咕嘟嘟地冒着泡,只需等待最后一步:装盘之前,再加点盐提鲜。这是母亲多年炖羊肉的经验。
“爸,我们快到家了!”这次,陶建霖还带着妻子一同回来过年。由于工作特殊,他和妻子两地分居,结婚3年来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这次一同回家过年,对小两口也有特殊的意义。
对这顿来之不易的团圆年夜饭,老两口倾注了更多感情。儿媳妇是广西人,喜欢甜食,很少吃辣菜。母亲一直担心,她能否吃惯北方的菜。
陶建霖和妻子刚到家门口就闻到了炖羊肉的香气。“快,先尝尝!”母亲赶忙招呼道。
“等所有菜都上桌再一起吃吧!”陶建霖说。
“不打紧,先吃一口。”母亲笑盈盈地回复。
“妈,您炖的肉真好吃!”听见儿媳妇说喜欢吃这道菜,母亲长舒了一口气,眉梢眼角都是爱和笑意。
陶建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家里杀一只鸡、吃一顿肉,往往招呼很多亲朋好友过来吃。即使一整只鸡,一大桌子人分到嘴里也没几块。掌勺的母亲通常会悄悄把孩子叫进厨房,在饭菜上桌之前,先吃上一块肉。
“先吃一口,这应该是所有母亲对孩子的偏爱吧。”陶建霖说。
随着一个个热气腾腾的菜上桌,一家人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此刻,羊肉香气四溢,房间里洋溢着温暖。
一家人围坐一起共享美食,就是相聚的味道,也是一家人期盼的幸福。
这份炖羊肉的背后还有多少故事,记者无法尽知。然而,每一名中国军人的年夜饭里,一定都饱含着同样的亲情、思念和感恩。
千里之外。陆军二级上士陈朝智和战友们聚餐时,桌上多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猪肚鸡汤。
广东人常说“宁可食无菜,不可食无汤”。对于煲汤这件事,陈朝智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只要他一回家,母亲就会买菜煲汤。
带着精挑细选的新鲜猪肚、土鸡等食材,母亲来到第73集团军某旅装步一连炊事班。陈朝智没想到,这个春节自己竟然会在部队喝上母亲炖的汤。
“阿姨,听朝智说,您炖的猪肚和鸡肉又嫩又滑,有没有什么妙招?”厨房一下子热闹起来,炊事班的战友纷纷想来拜师学艺。
“熬汤用冷水,慢慢地加温,让猪肚和鸡的营养充分溶解到汤里,其他食材也要准备好……”母亲在锅里加入红枣、枸杞、芡实等食材,慢慢炖煮。
“看得我们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你们班的人可真有口福。”帮厨的战友们盯着开始冒热气的鸡汤,好生羡慕。
母亲把汤烧开转小火说:“儿子,汤快出锅了,快去招呼一下战友们。”
想到班里的小李最近生病,陈朝智特意将第一碗汤送到他手上。喝下这热气腾腾的汤后,小李一边咂嘴一边问:“陈班长,阿姨往这汤里加了什么魔法?我喝完身子马上暖和起来啦。”
屋外天寒地冻,屋里其乐融融。陈朝智和战友们喝下热汤,暖心暖胃……
一碗面,穿越时空温暖胃和心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跳出“18:00”时,急促的哨音响起。随着口令下达,官兵依次坐到了聚餐的大圆桌前。
锅包肉、土豆炖牛肉、水煮肉片、小鸡炖蘑菇、蒜蓉西兰花、清蒸鲈鱼……各大菜系的不同美食把转盘桌摆得满满当当。
墙上电视里,循环播放着来自各行各业人们的新春祝福。火红的中国结和气球,把食堂装点得格外喜庆。
此刻,西部战区空军某边防雷达站,迎来了一年里最快乐的时光。过年的热闹,感染了每一名战友。
节日聚餐的主食里,有一盆面条。三级军士长老胡挑了满满一大碗面,端起来大快朵颐。刚来部队时,这个南方小伙子还常常对着面条叹气。没想到,当兵十几年后,自己竟爱上了面食。
南方人喜食米饭。老胡记得,刚下连那会儿,连队每周会吃一次面条。那顿饭,他宁愿饿肚子,也不动筷子。炊事班的战友变着花样做面条,鸡肉蘑菇面、羊肉萝卜面、排骨土豆面……看着北方的战友们大口大口吃得那么香,他就是吃不下去。
一次演习,战斗值班结束时已是凌晨。连队专门安排炊事班做了面条,还特意交代给每个人碗里加两个鸡蛋。
看着面前满满一碗面条,老胡直咽口水——不是想吃,而是想吐。强忍着难受,他从炊事班拿了个馒头就着辣椒酱吃了。后来,战友们调侃说:“上机能值班,下机能训练,就是吃不了一碗面。”
每逢吃面,绕道而行。就这样,老胡和面条“杠”了整整10年。
改变,始于一年冬天。当时,老胡调整岗位,调到某边防雷达站。坐了一天的车,老胡到连队已是傍晚。同年兵康雪胜得知老战友过来,特意做了一碗手工面,搭配了鸡蛋、肉和青菜。
“这是咱们站仅有的一点好东西了。”康雪胜搓搓手,不好意思地笑了。这座雷达站,距离城市很远,冬季物资补给困难。为了做这碗面,康雪胜在炊事班翻箱倒柜地找了个遍。
“再不喜欢吃,我也得咽下去!不能辜负战友的这份心意啊。”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味觉反应,老胡发现这碗面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吃。
康雪胜盯着老胡吃完后笑了笑说:“其实,我早就听说你不吃面条。这碗面,我是按照你们老家米粉的方式做的。”
听到这句话,老胡眼睛一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没想到,这个粗犷豪放的西北汉子心这么细。”
从那以后,不吃面条的老胡慢慢开始吃面条,一碗,两碗,三碗……
后来,康雪胜退伍了,老胡开始自己学做面条。那年休假,他专门为家人做了一回融合南北风味的手工面,全家人对他的手艺竖起大拇指。
如今,每次看到食堂做面条,老胡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然后挑上一大碗,哧溜哧溜全吃光。
一碗面,凝聚了战友情,见证了军旅时光。此心安处是吾乡。还有很多和老胡一样的军人,已经把驻地当成自己的第二故乡。
对军人来说,军旅时光里总会有一碗面相伴,第81集团军某旅装甲步兵二连排长陈敏杰也不例外。
7年前,陈敏杰从新疆入伍,跨越数千公里来到新训部队。一群热血青年从天南海北汇聚到一起,开始了他们的军旅生涯。
新兵连第一天,高大帅气的班长胡东杰,热情地领着陈敏杰进了班。晚上,陈敏杰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班长拍拍他的肩膀说:“上车饺子下车面。走,班长带你们吃面去。”
吃惯了家乡香气四溢的拉条子,陈敏杰眼前这碗清淡、糯软的热面条,显得索然无味。不过,这碗面他吃得格外香。在班长和战友的关心鼓励下,他渐渐扫净了心中的疲惫和紧张,军旅之路也从这碗温暖的面开始启程。
在军营这个大家庭里,无论是哪种食物,总是能在某一个时刻,借着那些温暖的味道,给人心灵的慰藉。
今天,空前丰盛的食物不停吸引着我们的味蕾。但军营里的这碗面,仍有不同寻常的滋味,永远温暖着我们的胃和心。
一盘饺子,因为加入爱的佐料而美味更足
饺子,是中国人过年最重要的主食之一。
熟练地调馅,擀皮,包馅……尽管战略支援部队某部少校孙书鹏已经掌握了包饺子的“核心技术”,但越临近年节,他就越思念妈妈亲手做的饺子。得知母亲今年能到部队来一起过年,他高兴极了。
在母亲眼里,孙书鹏和家里聊起部队生活,从来都报喜不报忧——“昨天考核,我考了满分”“前几天比武,我拿了第一”……
夜训结束,精疲力尽的孙书鹏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空荡荡的胃不时提醒他,要是能吃上一碗母亲包的饺子该多香!
盼着盼着,母亲这一次真到部队过年了。除夕那天,营区张灯结彩。洗菜、切菜、揉面、拌馅、准备佐料……炊事班准备年夜饭的身影里,多了一个慈祥的身影。
饺子一个个下锅,又一个个顺着热气浮起来。“饺子熟了,快尝尝。”母亲笑着和大家说。孙书鹏微闭双眼一口咬下去,尝到了久违的熟悉味道。
食堂聚餐现场,通红的光亮映着一片欢腾景象。“妈妈牌饺子”一上桌,战友们就开始了“光盘行动”。啧啧称赞声中,军营的年味又浓烈几分。
吃完年夜饭,孙书鹏禁不住问起母亲包饺子的“秘方”。结果,他几番对照,发现自己的做法与母亲的配方并没有什么不同。
于是,孙书鹏半开玩笑地追着母亲问:“妈,你是不是藏着什么独门绝技,还没有传给我?”
母亲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说:“家乡的菜、家乡的水,才能做出家乡的味。可能,这次的饺子是我做的,你才会觉得味道特别熟悉。”
那一刻,孙书鹏豁然开朗:家乡的味道藏在一粥一饭中。家常美味,也是幸福滋味。如果说还有什么特殊的佐料,那一定是无可替代的亲情与关爱。
春节期间,海军山东舰组织官兵包饺子。来自天南海北的战友们,包出来的饺子形状颜色各异。
“不同的饺子颜色,代表着不同的甲板识别服。这是我们航母饺子的一大特色。”餐厅里,航空保障部门的女舰员连惠靓,正带着班里战友们忙得不亦乐乎。
教导员骆宝库端着刚出锅的饺子来到机炉舱,递给正在值班的锅炉兵刘海洋:“新春快乐,我们给你送来了第一锅饺子。”
将第一锅饺子送到战位上,是海军山东舰过年的习惯。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刘海洋感觉心里暖暖的。
爱,是最珍贵也最平凡的佐料。新春佳节,同一屋檐下、同一战舰上,亲人和战友们一同下厨做饭,一同享用美味,用食物慰藉彼此,感受着亲情与战友情交融凝聚的力量。
一盘盘热腾腾的饺子,盛满一个个小家的幸福,也装满了祖国这个大家的幸福。
(解放军报 记者 程雪 采访中得到谢安、杨鹏飞、韩一民、谢林吉、谢思、杜黎鑫大力协助,特此致谢)
法国国家公园:六十年绿色发展之路******
【环球视野】
作者:陆洵(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
法国是1992年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的主要缔约方之一,2011年法国政府公布了包含六大方向的生物多样性国家战略,把生态文明建设纳入国家战略框架。法国自1963年划设首个国家公园以来,60年间总共建成11个国家公园,总面积达6万多平方公里,占法国国土总面积的9.5%,每年吸引近900万名游客。法国国家公园由法国国家公园管理局直接管理,受法国生物多样性署统一领导。法国政府认为,国家公园的建设与执行生物多样性国家战略的目标紧密相关,国家公园是生物多样性领域的关键行动方,是兑现法国在联合国公约和国家战略中做出的“环境承诺”的关键一环,因此国家公园的建设也是法国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
法国国家公园是法国展示国家形象的一张生态名片,增强了法国民众的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资源丰富、面积广袤的国家公园,是法国绿色发展之路的有力见证。
1.法国国家公园诞生的历史背景
1832年,美国画家乔治·卡特林首次提出国家公园的概念。1872年,美国国会批准设立世界上首个国家公园——黄石国家公园,国家公园建设风潮随之席卷全球。
与美国相比,法国国家公园的建设存在明显的滞后,其背后原因错综复杂。就地理环境而言,美国是一片地广人稀的大陆,自然景观以广袤荒野为主。而法国所在的欧洲,人类活动痕迹相当明显。欧洲大陆的人民千百年来与自然紧密关联,依靠自然繁衍生息,但是无论是人口迁移、土地开垦、森林砍伐,还是河道整治、开山挖矿、采石造房,甚至是此起彼伏的战争,都在一定程度上了破坏了生态系统,改变了自然面貌,因此要在欧洲找到一处完全没有人类活动身影的自然区域就比美国困难得多了。
虽然法国国家公园的发展史比美国短得多,但法国民众自然保护意识的觉醒却并不逊于美国民众。19世纪,伴随着法国社会无序放任的城市化进程,许多有识之士看到工业生产污染严重,自然景观遭到肆意破坏的现象,深感自然保护工作势在必行。在法国历史上,首次提出保护自然遗产的当属巴比松画派的画家们。巴比松画派是1830年到1840年在法国兴起的乡村风景画派,因其主要画家聚居在巴黎南郊枫丹白露森林附近的巴比松村而得名。枫丹白露森林位于巴黎南郊50公里处,风景秀美,植被茂盛。从19世纪初开始,这处原始森林便进入众多艺术家的视野,画家、作家、诗人纷纷前来,旅居此地进行艺术创作,巴比松派便是这一时期最有名的艺术家团体。巴比松派的画家们终日在枫丹白露森林中漫步写生,观察研究自然界的风云变化,表现大自然的壮丽景色,描绘富有诗意的田园风光,创造出一种朴素自然的风景画派,进而对后来的印象派产生了重大影响。当时,画家们觉得林业管理部门计划在枫丹白露森林中进行的砍伐活动“过于人工化”,破坏了森林的原生态风貌,便集体向拿破仑三世上书,呼吁保护这片原始森林。1861年,法国颁布法令正式创建“枫丹白露艺术保护区”。枫丹白露是法国第一个由政府下令成立的自然保护区,其后成为许多欧洲国家效仿的国家公园原型。
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法国的自然保护主要依靠政府官员、旅游协会成员、社会知名人士等个人力量推动。1913年,法国阿尔卑斯山俱乐部发表了署名爱德华-阿尔伯特·马特尔的一篇长文,对当时全球的国家公园进行了调研分析。1923年,时任法国河流森林管理处官员的阿尔方斯-马泰·杜普拉兹首次提议使用“国家公园”一词,尽管“国家公园”这一称谓在当时的法国还缺乏法律依据。法国旅游俱乐部副主席亨利·德费尔等人为阿尔卑斯山区的国家公园项目奔走呼吁,他们认为那里是大自然自我再生能力的未来“实验室”。可以说,这些人堪称法国环境保护运动的先驱,他们奏响了法国国家公园建设的序曲。
2.法国国家公园建设的法律依据
1933年,法国生物地理学会发起了一项关于全球保护区和公园功能的调查,因为当时法国学界“在这个问题上存在着巨大的混乱”。显然,法国专业协会已经意识到国家公园建设不光是涉及自然保护的学术问题,还必须由法律来保驾护航。
与其他欧洲国家相比,法国在国家公园方面的立法推进较晚。一方面,法国早期的国家公园除了原始区域以外,还包括一些农村地区,这就给国家公园建设带来许多不确定的人为因素。另一方面,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法国人普遍认为“公园”是封闭、禁锢的代名词,这一词语造成的负面的心理影响让民众对国家公园产生了抵触情绪。另外,由于国家公园是政府主导的建设项目,所以这种抵触情绪里也暗含着民众对当时国家权力的不信任。
20世纪初,法国社会围绕国家公园的建设展开了诸多讨论,法兰西学术院院士乔治·杜哈梅尔等社会名家也加入了讨论阵营。经过社会各方的不懈努力,法国政府终于在1960年通过了由法国农业部牵头、农业部下属的水务与林业局具体起草的国家公园法。这是法国历史上首部国家公园法,为日后法国国家公园的划设奠定了法律基础。当时法国政府已经制定颁布了一系列有关建立自然保护区的法律,旨在实现法国农业现代化,而这部国家公园法恰好为法国农业现代化的立法工作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国家公园法的起草与出台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其间也伴随着激烈的争论。部分科学界人士不赞成向公众开放国家公园,他们认为这与环境保护的理念相矛盾,而且也会妨碍科研活动。另一部分人则持相反意见,他们希望把国家公园变成开放的公共空间,让长期与大自然隔绝的城市居民得以回归自然、亲近自然。此外,一些专家认为建设国家公园可以恢复野生动物种群的数量,同时也是帮助当地居民脱贫致富的有效手段。国家公园法正是在听取各方意见的过程中,由政府对国家公园布局做出的全面综合的法律回应。
法国国家公园法自1960年通过以来,一直是法国国家公园建设的根本大法,法国政府也据此划设了瓦努瓦斯国家公园、克罗港岛国家公园、比利牛斯国家公园、塞文山国家公园、埃克兰国家公园、梅康图尔国家公园、瓜德罗普国家公园等7个国家公园。随着法国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这部法律逐渐显得与其他法国法律、行政环境和社会诉求不相适应。2006年,法国政府通过了《国家公园法》修正案,这部修正案更新了法国国家公园的立法和监管框架,创新了国家公园的管理模式,完善了国家公园的管理规章。国家公园的运作基础更加广泛,更加尊重地方传统和习俗。自2007年起,法国政府根据这部修正案又新划设了留尼汪岛国家公园等4个国家公园,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法国环境保护工程又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3.决策与咨询并举的公园管理体系
根据2006年修订的新国家公园法规定,法国国家公园由核心区和加盟区组成,其使命是将人类活动与自然保护有机结合起来,保护自然文化遗产,传递自然文化价值,并承担向青少年传授自然知识、培养其环保理念和生态意识的教育任务。为了完成新使命和新任务,改革后的法国国家公园由公园的公共机构、审议机构、咨询机构共同管理。管理体系的提升与完善为国家公园的保护和治理带来了新的生机。
隶属于法国生物多样性署的国家公园管理局,是法国环境与能源部监管的公共机构。管理局领导国家公园采取统一行动,制订和实施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的政策与措施,涉及生物多样性保护、景观保护、环境监测、旅游管理等诸多专业领域,下设遗产部、发展部、宣传部、财务部、人事部等多个行政部门,负责国家公园的日常管理和正常运作,保障国家公园履行基本职能。
国家公园董事会是国家公园重大决策的审议机构,体现了国家公园多方参与治理的管理模式,可以有效解决自然保护与地方发展之间存在的诸多矛盾问题。董事会成员主要由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官员、地方相关行业代表、国家公园工作人员、专业人士以及国家公园区域内的农户代表等组成,并从中选出一名主席和两名副主席,其最终名单需上报环境与能源部并由部长批准。董事会对事关国家公园发展的重大事宜进行审议决策。根据工作需要,董事会主席、董事会办公室和国家公园园长可在一定范围内代表董事会行使职权。董事会主席代表国家公园执行董事会确定的宣传、合作、国际关系等方面的重大事项。国家公园的管理章程也由董事会主席主持起草。董事会下设董事会办公室,负责董事会会议的准备工作,及时跟踪董事会决议的执行情况。
国家公园除了拥有董事会这样的决策审议机构,还拥有两个咨询机构:科学委员会,经济、社会和文化委员会。科学委员会协助国家公园董事会以及公园园长行使其权力,其成员由生命科学、地球科学和人类及社会科学领域的专业人士组成。经济、社会和文化委员会协助董事会跟踪政策落实和公园宪章实施状况,促进当地社会经济和文化生活的繁荣。该委员会由相关机构、协会、社会知名人士以及国家公园居民和商户代表组成。
此外,法国国家公园还拥有由董事会成员、行政部门代表、地方政府官员、社会专业人士组成的若干专业委员会,这些专业委员会负责向董事会提供水利、农业、林业、旅游、教育、国际关系等方面的专业建议,为董事会商议决策提供智力支持和科学依据。
4.核心与加盟共建的生态共同体
法国国家公园划设的一大创举,在于把国家公园分为核心区和加盟区,并按照生态共同体的原则把这两大区关联起来。根据法国国家公园宪章规定,核心区的目标是保护自然、文化和景观遗产,而加盟区则注重这些遗产的可持续发展。因此,核心区与加盟区的协同发展是至关重要的,既要保证人类活动空间的可持续发展,又要保证野生动植物生存空间的生态连续性。法国提出的国家公园模式便应运而生。它从共享、全面、动态的维度引入崭新的公园组织和管理模式,公园虽有不同分区,但又统一规划、整体保护。
法国国家公园的核心区本质上是具有示范效应的自然保护区,其管理宗旨是以宏观协调、统一管理的方式,保持、发展和恢复公园内的生态功能,避免环境保护工作的碎片化。核心区是重要的生态观测区,科研人员需要在此区域对天气、水文、物种、植被等因素进行长期监测记录,同时将这一区域的监测值与周边非国家公园区域的监测值进行分析比较。核心区也是重要的保护区,国家公园管理局联合相关部门,对区域内的自然遗产、生物多样性、海陆生态系统、文化和景观遗产等内容开展长期的保护工作,避免人为破坏行为,让生物的繁衍生息以自然方式进行,确保国家公园的景观特征具有可持续性。值得一提的是,核心区设置的初衷并不是对游客一禁了之,而是在控制游客数量、规范游客行为的基础上,让游客充分探索自然,培养其尊重自然、分享自然的生态意识。
处于核心区外围的加盟区则以可持续发展为基础,致力于推动和发展与自然文化遗产特征相协调的经济活动。这一区域的核心任务是维系、促进自然环境与人居环境的和谐互动,自然景观、生态系统、相关物种的多样性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自然保护区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加盟区体现了协调、合作、共赢,为社会发展提供了一个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参照范式。
虽然核心区是国家公园的建设重点,但在保护、修复核心区的自然环境时,必须突破传统“孤岛式”的自然保护模式,通过绿色基础设施和蓝色基础设施整合生态网络,以核心自然保护区的交汇枢纽功能打造完整的生态共同体。对核心区的保护和管理往往有助于维系甚至加强加盟区自然资源的数量和质量。由于紧邻丰富的自然、文化和景观遗产,加盟区居民的生活质量得以显著改善,这对国家公园的周边地区也具有示范效应。普通民众对探索国家公园核心区的强烈兴趣促进了旅游业的蓬勃发展,而旅游业正是加盟区可持续发展的关键产业。
法国国家公园的核心区以保护为重,加盟区则以发展为重,并与核心区的保护工作相向而行,而不应对其产生负面影响。虽然两区的工作各有侧重,但都需在遵循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上,统一谋划,协同推进,从而将国家公园打造成名副其实的生态共同体。国家公园的核心区和加盟区生动反映了生态共同体理念,两个区域互惠互利,表明保护自然与经济发展并不矛盾,是可以和谐并进的两大发展目标。
5.法国国家公园建设的独特经验
法国国家公园经过60年的精心建设,成绩斐然,其建设经验主要体现为以下六个方面:
一是执行科研任务。国家公园在核心区建立科学观测站,根据观测内容进行数据监测、记录、统计和分析,制作国家公园简报、地图册、数据库等,并与相关部门进行数据共享。核心区还负责修复受损植被,清除外来入侵物种,根据需求引进物种,实现对自然景观的生态保护和修复。
二是规范日常管理。国家公园布局合理规划,注重日常管理,既能让游客参观好国家公园的自然景观和文化遗产,又能够对游客数量做到整体可控,减少游客数量过多对环境造成的潜在破坏和不利影响。基于这一目标,国家公园管理局设置了合理的参观路径、指示牌、残疾人通道、紧急避难场所等公共设施,提升国家公园内人与自然共处的和谐度。
三是实行多方共建。国家公园吸纳合作伙伴,签订合作协议,与社会各界展开积极合作。通过与合作方的协调共建,帮助他们落实各类环境保护计划。此外,国家公园还对合作方提供技术支持和资金补贴,定期召开工作会议,确保合作方的行为有利于可持续发展和遗产保护。比如:与当地农户共同商定和实施农业环境措施,让农户们既能从事正常的农业生产活动,又不对园内的自然环境造成人为破坏。另外,对参与国家公园核心区管理工作的合作方给予免税待遇。
四是品牌助推经济。自然文化资源的品牌与资质认证可以为地方经济的腾飞插上翅膀,其中最著名的当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的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名录。法国国家公园品牌也同样助力地区发展,通过授权使用国家公园标志,建立国家公园特许经营机制,支持地区农业经济和旅游产业。依托国家公园打造产品与服务品牌增值体系,凸显了国家公园在经济发展中的品牌效应。
五是开展科普活动。建立国家公园可以促进环保教育,培养公民尊重自然的意识和可持续发展理念。国家公园除了接待公众以外,还联合当地环保部门和行业协会,组织环保主题科普展,举办相关教育培训项目。通过一系列科普教育活动,为法国年轻一代营造浓郁的“自然文化”,让生态文明教育真正做到从娃娃抓起。
六是拓展国际合作。法国国家公园与其他国家的国家公园建立合作关系,并通过国际自然保护联盟、欧洲公园联盟体系等跨国组织展开国际合作。作为法国生物多样性国家战略的主要行动方,法国国家公园有责任兑现法国政府在各种欧洲和国际协议上对国际社会许下的环境承诺,如国际湿地公约、欧洲生物多样性战略、欧盟海洋战略框架指令,欧盟水框架指令、欧盟野生鸟类保护指令、欧盟人居指令等。法国国家公园也正是通过各类国际合作项目,提升了自身在国际社会的认可度和知名度。
从1963年在阿尔卑斯山区划设的瓦努瓦斯国家公园至今,法国国家公园的建设与发展已经走过六十载春秋。法国政府通过国家公园将生态文明建设提升到国家行为的层面,借助法律和政策进行统筹协调、多方共建,兼顾环境保护和社会发展,把国家公园打造成法国绿色经济的示范窗口,提升了法国在国际社会的形象。
穿过悠悠岁月,法国国家公园和法国久负盛名的历史名胜一样,已经成为法兰西文化的重要符号。
《光明日报》( 2023年01月02日 0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