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揽世界围棋棋王赛冠、亚军 中国棋手 期待再上新台阶******
包揽世界围棋棋王赛冠、亚军
中国棋手 期待再上新台阶(竞技观察)
本报记者 郑 轶
核心阅读
中国棋手包揽第二十七届LG杯世界围棋棋王赛冠、亚军,中国围棋的新年新征程顺利开局。线下比赛和训练趋于正常,中国围棋的人才厚度优势有望重新显现。
中国棋院的对局室内,两名中国棋手端坐棋盘前。继2021年5月梦百合杯决赛后,世界围棋大赛决赛再度以面棋方式进行。一方是期待再夺世界冠军头衔的杨鼎新,一方是渴望创造新纪录的丁浩,中国围棋新年第一冠,在此一决。
2月1日,第二十七届LG杯世界围棋棋王赛三番棋决赛第二盘,丁浩执黑半目击败杨鼎新,以2∶0的总比分夺得冠军。凭借这一胜,丁浩成为中国围棋第二十三位男子个人世界冠军,也是首位获得世界冠军的中国00后男棋手。
首进世界大赛决赛
00后丁浩强势夺冠
面对本届LG杯决赛,两名棋手的备战方式截然不同:杨鼎新在围棋对弈网站与各路高手鏖战,不到一个月下了近40盘棋,胜率超过60%;丁浩则“闭关修炼”,据他透露,“每天做‘死活题’,与AI(人工智能)对练”。
对决赛舞台,杨鼎新并不陌生。1998年出生的他,4年来已第四次闯入世界大赛决赛。2019年第二十三届LG杯决赛,杨鼎新夺得个人第一个世界冠军头衔,此战,他抱有强烈的求胜欲。
相比之下,第一次晋级世界大赛决赛的丁浩则低调许多。此前,他在国内比赛中获得多项冠军,但征战国际赛场的最好成绩仅为16强。尽管在过去12次交手中,丁浩与杨鼎新各胜6场平分秋色,但论起大赛经验,丁浩仍略逊一筹。抱着“尽力下好”的心态,他走上决赛赛场。
1月30日,三番棋决赛迎来首回合较量。丁浩全程发挥出色,序盘阶段相持过后,逐步占优。103手,杨鼎新下出恶手,丁浩应对滴水不漏,最终取得胜利,在决赛中抢占先机。
第二盘,大比分落后的杨鼎新背水一战,率先展开进攻,但他的招法稍显生硬,反倒让丁浩占得优势。中盘阶段,杨鼎新的进攻导致棋型出现问题,但此时丁浩也出现失误,未能一举获胜。在复杂的局势下,经过官子阶段的争夺,丁浩最终取得半目小胜,以2∶0的总比分夺得本届LG杯冠军。
中国棋手提振信心
厚度优势有望重现
此前26届LG杯,中国棋手曾12次夺冠,与韩国棋手持平。丁浩夺冠后,中国队再添一冠。在经历一段时间的成绩起伏后,中国棋手提振了信心。
自2013年起,90后中国棋手全面登上舞台,在世界大赛中接连夺冠。8年间,中国围棋诞生了13名90后世界冠军,人才培养既有“厚度”又有“锐度”。但近两年来,中国棋手在顶级较量中的表现略显逊色。2022年第二十七届三星杯,韩国棋手提前包揽四强,中国围棋面对强劲的挑战。
此时,LG杯成为中国棋手扭转局势的好机会。半决赛中,杨鼎新面对状态正盛的韩国棋手申真谞,用一场含金量极高的胜利,终结了他在世界大赛对中国棋手的24连胜。年轻的丁浩战胜韩国棋手姜东润,与杨鼎新携手晋级决赛。
中国队第六次包揽LG杯冠、亚军,鼓舞了围棋界人士和爱好者。随后进行的第十四届春兰杯,中国棋手李轩豪战胜申真谞闯入决赛,向个人首个世界冠军发起冲击。接连赢下关键比赛,中国棋手逐渐找回状态,将平时的刻苦训练有效转化为赛场成果。
久违的世界大赛面棋决赛后,围棋比赛从数量到形式都将全面恢复。线下比赛和训练趋于正常,中国围棋的人才厚度优势有望重新显现。
有厚度更要有锐度
中国棋手仍需努力
1月28日,LG杯决赛前夕,申真谞在韩国围棋联赛中取得跨赛季35连胜。作为第一个夺得围棋世界冠军的00后棋手,他已经远远甩开同龄人。去年11月的三星杯,申真谞夺得世界大赛个人第四冠。
在中国围棋最新等级分榜前十名中,有8名95后棋手和两位00后棋手。95后这个年龄段,中国棋手在人数和棋力上明显高出一筹,像柯洁、芈昱廷等,都是十七八岁就拿到世界冠军头衔。相比之下,00后棋手的冒尖速度似乎慢了些,除了谢科两次闯入世界大赛决赛,其他人总是棋差一招。
2021年,丁浩的竞技状态大幅跃升,国内比赛连取倡棋杯、国手赛和大棋士赛三大赛冠军头衔。但2022年上半年,丁浩状态低迷,国内等级分一度从第二降至第八。好在岁末他的状态好转,不仅取得LG杯决赛权,还实现大棋士赛两连冠。
中国00后棋手第三次闯入世界大赛决赛,丁浩终于实现了夺冠目标。丁浩说,他对未来的期待是“横向发展”、多拿几项世界冠军。杨鼎新虽然未能实现再夺世界冠军头衔的目标,但近几年的大赛表现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在他身边,还有一批潜力巨大的95后棋手。
新年第一冠,为中国围棋开了个好头。面对竞争激烈的世界棋坛,想要实现新突破,中国棋手仍需努力。
徐怀中:作品要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
【人民需要这样的文艺家⑯】
光明日报记者 刘江伟
93岁的徐怀中,头发花白,眉目慈祥,体态雍容。这位从炮火中走出来的战士,经历过大时代淬炼与锻造的作家,晚年生活显得波澜不惊。一生的行走、惊险的阅历、写作的感悟、赤诚的情怀,全部熔铸于岁月沉淀后的悠淡从容。
徐怀中 光明日报记者王倩摄/光明图片
冬日的一个下午,徐怀中再次聊起他的人生过往,那些烽火年月、那些文学情缘、那些故人旧事,在记忆深处涓涓而出。这一刻,时光仿佛被拉得无限绵长。
徐怀中喜欢“慢生活”。闲暇之时,他常常读古代文化典籍,还有自然哲学方面的著作。有时还会抄写古代哲人的语录,反复阅读品咂,沉浸在某种理性幻境之中不能自拔。
生活慢,写作亦慢。他曾把写作称为一种爬行,“两只手扣在泥土上,一步一步向前。回头来看大地上留下过我的两行手模足印,就很满足了”。因为“慢”的速度,徐怀中近70年的创作生涯,发表作品不足百万字;但也正因为“慢”的严谨、“慢”的精益求精,有时甚至是“慢”到自我折磨,使他的作品在不同历史时期独占鳌头。
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便惊艳文坛。20世纪50年代,20多岁的徐怀中,作为工兵部队的连队指导员,赴西藏修建康藏公路。那时,他边工作边搜集素材,足足花了两年时间,完成了长篇小说处女作《我们播种爱情》。
小说冠以“爱情”的标题,写了几对青年男女的爱情故事,但徐怀中没有刻意渲染爱情,而是在更高的立意上,将“爱情”升华重构,表现了西藏建设者对祖国大写的爱、深沉的情。他的作品在舒缓中裂变、幽默中剥离、平静中奔突,让现实主义创作焕然一新。
1956年,小说在《解放军文艺》刊发后,受到文学界极大关注。著名作家叶圣陶看到就被吸引住了,“有空工夫就继续看,看完一遍又看第二遍”。他专门写了长篇书评《读“我们播种爱情”》,发表在1960年2月6日《光明日报》上,“《我们播种爱情》是近年来优秀的长篇之一,必然会得到读者界一致的承认”。小说还被翻译成英文、俄文、德文、日文等在世界范围内流传开来。
虽说慢工出细活,但出细出新谈何容易!
徐怀中深谙“慢”和“新”的辩证法。
在创作中,徐怀中尽力摆脱那些有形无形的思想禁锢,清除残留的概念化、公式化影响,实现弃旧图新轻装上阵。“其实也没新到哪里去,只不过是回归到小说创作所固有的艺术规律上来。一条河断流了干涸了,只有溯源而上,回到源头,才能找到活命之水。”徐怀中说。
以独特的美的发现观照战斗岁月,以清新俊朗的审美风格、内外兼修的文化素养滋养军旅文学创作,渐渐成为他创作的独特标识。他的短篇小说《西线轶事》被誉为“新时期军旅文学的换代之作”,获得1980年全国短篇小说奖第一名;纪实文学《底色》被称为“感人肺腑的生命之书”,荣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
2019年,徐怀中再次获奖——长篇小说《牵风记》以对革命战争的全新讲述,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他也成为茅盾文学奖史上最年长的获奖者。
聊到《牵风记》,徐怀中的话匣子立刻打开了。《牵风记》只写了一个旅长、旅长的警卫员、旅长的参谋和一匹马的故事。战争背景最大限度地被隐没了,“小船拨转头来,驶入了亦真亦幻的另一重天地”。
早在1962年,徐怀中便开始创作这部小说,断断续续写了20多万字。但是在特殊历史环境下,他又亲手烧毁了书稿。随晋冀鲁豫野战军挺进大别山这一段经历,是徐怀中写作生涯中至为珍贵的一个题材。怎能说放下就放下呢?他暗自发誓,不弄到完全满意的地步,宁可窝在手里,也不拿出去。“到了晚年,我想我该放开手脚,来完成我生命中最后的一次搏击。”
2014年,经过一个寂寞而又漫长的准备阶段,徐怀中着手打磨长篇小说《牵风记》。没有写作提纲,徐怀中只准备了一个塑料硬皮小本子。一个生活小细节,一句有意味的话,他都会随手记下来,“我希望凭借自己多年战地生活的积累,抽丝剥茧,织造出一番激越浩荡的生命气象”。
那时,他白天写两三个小时,身体不舒服或者头晕,就停下来。“写到哪儿算哪儿,就算最后写不完,对我来说,它也已经完成了”。薄薄10多万字的一本书,写了将近5年。
《牵风记》的问世,为军旅文学刮来一阵新风。茅盾文学奖颁奖词如此评价:“徐怀中以超拔的浪漫主义激情,在雄奇壮阔的革命战争背景下,深情讴歌山川大地上生命的高贵、勇毅、纯真与飞扬,对人与战争、人与自然、人的超越与升华等文学的基本主题展开了新的诠释。金戈铁马与诗书礼乐交相辉映,举重若轻而气势恢宏。”
“上天看我步入90多岁了,还在扒着文学创作的碗边不肯松手,给我一个小小的奖赏。”徐怀中自谦的语气中带着遗憾。在他看来,小说并未达到自己的写作初衷:“我理想的《牵风记》应该是古琴的空弦音,如铜钟一样浑厚悠远,弹奏者技艺指法应该是炉火纯青的。这个要求我远未达到。”
对徐怀中生活与创作的反差,著名评论家雷达生前的评价切中肯綮:生活中的徐怀中,敦厚、随和、节制,并不锋芒毕露;艺术领域的徐怀中就不同了,他的血管里流着冒险者的血,固执而自信,绝不轻易放弃他领悟的艺术法则。
回望徐怀中的创作,塑造的军人形象是最多的。《底色》中直面炮火的硬汉军人、《阿哥老田》里帮助苦聪寨走向文明的军人、《一位没有战功的老军人》在后勤岗位上兢兢业业的军人……徐怀中崇敬英雄,也爱写英雄,喜欢塑造有烟火气的英雄形象:“我们生活在英雄辈出的时代,为什么不多去描写英雄?”
对于文学创作,他认为作家应有敬畏之心,作品要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写一部作品,有点像书法,那要看你的手感如何了。你是否真的触摸到了她的肌肤,触摸到了她的体温,她的脉动。一块璞玉,最要紧的是能否唤醒她的魂魄。达到这个要求,留下一些残缺瑕疵,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段时间,徐怀中稍有精神就捧着书看。他正重温《麦田里的守望者》。小说中,那个勇敢的少年,那些传奇的遭际,那种执着的坚守,常常令他发出感慨,赞叹文学经典的魅力。
傍晚时分,夕阳西斜,透过窗子,洒进一片金黄。徐怀中依偎在阳光中,这,不正是一位守望者吗?!
《光明日报》( 2023年01月08日 01版)